五更疏欲断，一树碧无情

疯狂看武侠的年代好像又回来了。

大二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办了浙图的阅览证，还是那种多了100块的善本阅览证，为得就是能够把当时网上 还没有的《青城十九侠》读完。想起来也没在那里借过其他的什么书，钱全砸一本上了。还珠楼主确实霸道，大烟榻上口述的东西，居然让我忍受了竖排繁体的折磨 百多万字和每周日半个多小时从紫金港到玉泉的自行车-那书不让借的。

顶着“蜀山之后再无可读”的信念这么多年，在经历对“诛仙”、“佛本” 的轻蔑之后，终于来了本手不释卷的。《缺月梧桐》。如果说蜀山的剑仙幻海是作者对传统儒佛道文化的致敬的话，那这本书无疑是最浓厚黑暗的集大成。一个身怀 侠义精神的青城小卒，要如何在尔虞我诈的江湖倾轧中生存。故事的概要看起来好像点都不吸引人，但是作者在毫无多余的白描和人物心理活动的再现下，铺展在主 人公脚下的无疑是一条黑血之路。贪嗔痴三毒浸透了书本的每一页。其实没有侠义，江湖里，侠义也是因缘而起，因缘而灭。当需要一个理由来支撑行为的时候，侠 义带着难以逼视的光芒出现了；而当它成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的时候，一个成熟的江湖儿女将毫不犹豫地将其踢到臭水沟里去。“五更疏欲断，一树碧无情”，李商 隐冷血的句子用在这，刚好。

其实这些情节也不是没有看到过，《绝代双骄》的江玉郎，《连城诀》那位晚上起来砌墙壁的(这位仁兄当年吓得我贴 着墙壁看书，因为害怕自己的影子)，有过之无不及。但是都没有《缺月》这么集中和直白，整一个“纯大苦聚”。有因则果可期也，有些时候我都觉得是不是现在 社会太黑暗了，才会有人写出这样的东西来。为什么我要杀他，因为他要杀我，或者因为他比我强，甚至因为他不为我所用。没有人关心快意恩仇背后的影子，遑论 道德跟信仰了。这是把现代社会放入了冷兵器时代的产物，把上面的杀字改为暗算，那就成讲商战的了。

可能是太久没有看武侠了，也可能是这两年心性的变化，这本书看得我是惊心动魄的。阖卷想起《杂阿含》中“無明滅故行滅。行滅故識滅。。。。有滅故生滅。生滅故老．病．死．憂．悲．惱．苦滅。如是如是純大苦聚滅。”的灭諦，唯有顶礼了。